(原文為悠樂文)
一九九一年四月八日午後,在擁有一萬三千多名正在學習美國、挪威「新生活」課程的難民的菲律賓巴丹(Bataan)難民營PRPC區,三千多名佛教弟子、各宗教善信及各外國機構人士在炎夏耀眼的太陽下,等待著即將從遙遠的美國到來的清海無上師和隨行弘法團,萬行佛寺寺院四周擠滿了人,大家都一直在談論著清海無上師的才華和德行,尤其是大師對難民同胞的關懷與愛護。
清海無上師在悠樂一個富有之家長大,她弘揚觀音法門,弟子數萬遍佈環球,那些修習觀音法門希望能開悟、了脫生死輪迴的人們尊稱她為「無上師」,認為她是一位「在世佛」。雖然清海無上師已成為一位「桃李滿天下」的明師,但是她並沒有忘記自己的同胞骨肉,尤其是對於那些不幸的悠樂難民,她總是給予特別的關懷與照顧,現在她更為全東南亞數十萬被拒絕難民身分的悠樂難民未來的命運而憂心忡忡。在這些可憐的難民被遣返悠樂之前,她正在加倍努力鼓勵世界各國,本著人溺己溺、慈悲博愛、人道的精神收容這些不幸的同胞。這也是清海無上師現時最關切的問題。
一九九○年十二月十五日,在她寄自洛杉磯給難民同胞的信上,關懷著急之情躍然紙上:「......師父聽說你們很擔憂、很痛苦,不想被送回悠樂;師父非常關心與了解,而且正在和其他關心的悠樂人和外國人想盡辦法。
師父寫這封信寄給你們,讓你們暫時安心;不要太過悲觀,不要做出一些有害自己和大眾生命、精神的事;應該堅忍、和平相處,互相保護、互相幫忙,和營裡的工作人員合作。
海外的同胞中,仍有其他貴人關心和顧慮到你們的將來,你們沒有被忘記。祝安好!」
清海無上師很少提及她的過去,在尋找這位普受敬仰的大師生平資料的過程之中,我們發現她父母親原是天主教徒,但是他們很開明公平,並不因此而反對佛教。她小時候常常早上上教堂,下午到寺廟去,晚上再讀經典。在這種特殊的環境之中,她同時受到天主教和佛教的影響,而對佛經、聖經更是熟悉。她生性慈悲,懂得關心別人,就好像佛菩薩一樣。她的外國朋友也時常叫她「活佛」或「慈悲的聖人」。她十八歲留學英國而且還遊訪了很多其它的國家,最後她停留在德國替紅十字會做翻譯(翻譯悠樂文、法文、德文和英文)。往後的歲月她出家修行,並且有一段時間隱居於喜馬拉雅山中。後來她又到福爾摩沙受「具足戒」(師父已在印度皈依佛並且受十戒),從此很多福爾摩沙的人士都尊稱她為無上師,她弘揚觀音法門,並且以戒律和慈悲來幫助弟子修行進步,做一個有道德的人。
隨行弘法團的同修說,探訪難民營以前,清海無上師和修行團體曾和菲律賓副總統勞瑞爾(Laurel)見面。勞瑞爾副總統答應將再考慮甄別難民,同時表明菲政府的立場—菲政府不會強迫難民回鄉,特別是國防委員會及下院外交部的人民代表羅培斯( Lopex)答應替五百名甄別失敗的難民請求再審察。無上師及其修行團體探訪了菲國國會,拜會了一些國會議員,及各社會團體的領袖們。在探訪馬尼拉城的時候,馬城市長更特別頒贈給清海無上師一把金市鑰。
夕陽餘暉斜照重重疊疊圍繞PRPC 營的雄偉山 脈,彎彎曲曲的巴丹 (Bataan)小溪流繞營延伸,河水閃爍淡黃金光——十多年來多少難民就仰仗此溪流而活下去。那些幸運的難民,有如飛鳥離水翱翔在陸地上,現在安居異鄉,在滾滾紅塵之中勞碌,偶爾也會想起難民生涯中這最後的一站吧?
下午四點三十分,清海無上師和美國來的隨行弘法團已經到達萬行寺門前。菲律賓國旗、悠樂共和國國旗、佛教教旗和其它各友善宗教教旗在歡迎的人們歡呼聲中升起,飛舞在午後略帶霜意的冷風之中。清海無上師走出奶白色的達成(Datsun)汽車,她手拿一根竹杖,合掌唸佛並向大家致意。人群把她團團圍住,每人都笑容滿面,眼光雪亮,無上師頻頻回禮並且親切的問候大家。
隨行弘法團總共十五人,這十五人中,四位是福爾摩沙人,他們是隨行的通訊和影視人員,有幾位是來自馬尼拉的記者,特別上賓是區司令警察局少將夫人和一位菲國民族英雄的愛女,後面是警衛車及從馬尼拉一直護送到這裡的警察。從首都到巴丹(Bataan)超過四百公里,而且還經過四十公里蜿蜒曲折的山路,但是清海無上師一點也不累,神采奕奕地和等候她的人招呼。
在寺院內禮佛完畢,並且向各位同胞和觀客致意,感謝他們熱烈深情的接待以後,無上師及其修行團分發物品給小孩和窮苦人家,然後去探望同胞和巡視營區。未幾即來到一戰士紀念台前,這是悠樂共和國所建造的紀念已陣亡戰士的靈台,當燒香追思那些為國捐軀的戰士英靈的時候,無上師以她那緩慢、謙遜、清越而超凡的聲音說:「各位不需燒那麼多香,聽說菲國的香非常的貴,紀念追思主要在心誠,並不用燒很多香,佛菩薩或天人會了解你們的誠意。」
太陽已落在重疊的群山之後,深幽玄祕的蒼穹之下,無上師追思那些十年前為悠樂的自由而戰死沙場的英魂,他們那承襲自祖先的浩然正氣、不屈的精神,彷彿仍瀰漫此間,歷久不散;亡國抑鬱之聲響徹雲霄。人人低垂著頭,正在懷念和痛惜那些為國家正義和自由理想而犧牲的戰士們。
清海無上師參觀當年載運難民們渡過凶險海洋的船時,沈默並仔細審視那些難民船,鉅細靡遺。我們好奇地問師父:「請問師父,對當年搭乘這些破爛不堪的船,渡洋爭取自由的難民,您有什麼感想?」師父毫不猶豫輕聲地回答:「非常勇敢,值得佩服。全世界都已目睹人類為了爭取自由必須付出的代價,我們應表示欽佩。他們寧願冒險搭乘破敗的小舟,頂著巨浪爭取自由。以前曾發生一件可歌可泣的難民船事件,五十一位難民搭乘一艘船渡洋,在海上飄流幾個月,忍受暴風、海盜劫掠及饑餓等痛苦,最後只有一位孕婦僥倖活下來,船抵岸時,她已奄奄一息。經岸上的人全力搶救,她的孩子總算保住性命,但婦人卻去世了。那位嬰兒不在這條船的名單上,卻目睹船上五十一位難民為自由付出生命。直到現在,我還找不到那位嬰兒,帶回撫養。」師父和我們談完,就回頭向菲律賓將軍夫人和其他賓客以英文重述這個悲慘的故事。
夜色籠罩PRPC難民營,背後的山使難民營的景色更淒美神祕。清海無上師和訪問團代表向難民營的人群及小孩揮手道別,小孩還追著車跑,難民對師父深摯的愛及崇敬之意表露無遺。
當晚師父忙著處理很多事情,開示、安慰難民,並準備返回馬尼拉。此外,師父還在廟裡抽空接見「渴望生命」新聞報的記者,訪談的內容主要是難民無法得到難民身分。
「渴望生存」文團:清海無上師,一九八九年六月日內瓦會議之後,亞洲各國及香港政府實施的政策是依預先決定的日期:東南亞是一九八九年三月十四日,香港是一九八八年八月十六日進行過濾甄選。
我們過去曾在泰國難民營待過,好比這裡的難民過去也曾在香港、馬來西亞、巴拉灣難民營暫住,再轉到這裡,他們都經歷過濾甄選政策,而經由其它地方轉送到此地。流落到泰國的難民,獲得政治難民身分的比例極低,約百分之十到百分之十二,其中三分之二的人是透過「家庭團聚」條例而得以定居海外,因此真正獲得政治難民身分的比例僅百分之三到百分之五,其餘大約九成的難民都被視為「經濟難民」。
雖然在香港、馬來西亞、巴拉灣,通過甄選的人數比例頗高,但是喪失身分者仍佔總人數的百分之八十至百分之八十五左右,因為他們不利的情況,使他們返鄉後無法再定居下來。事實上,已經有將近十萬名悠樂難民被遣送回悠樂,他們當中有百分之二十五至百分之三十是南悠樂政府的公務員和士兵,他們犧牲一切保衛國家,
在過去的十年裡一直受到社會大眾的忽視。
更重要的是,悠樂人民長久以來,渴望真正的自由、民主,而非衣食而已。目前最緊急、最痛苦的事是:居住在東南亞和香港的難民,已有超過十萬人經由這種不仁慈的甄選方式,喪失了難民的身分。他們於兩年前離開家園,目前仍居住在許多國家的難民營裡,過著最貧困的生活,他們的生活充滿艱辛,缺乏許多基本的生活必需品。除了忍受不可見的未來的精神壓迫和危機之外,還要面對當地政府持續的威脅和被聯合國安置難民委員會(U.N Commission of Refugees Resettlement) 遣送回國的命運。
親愛的清海無上師,我們的團體,「渴望生存」的筆者,竭誠的感謝您最溫暖的愛心,雖然您行程忙碌,仍然抽空與我們相會,討論那些喪失甄選難民身分者之事。
我們敬愛的師父,您探訪過許多難民營,能否請您先告訴我們,您對甄選之事的觀點為何?
清海無上師:有關東南亞和香港甄選難民一事,大致說來過於嚴苛,而且不公,已離甄選單純的目的相去甚遠。其主要之目的,似乎是地主國禁止、杜絕下一波難民再度擁入邊界,基於此原因,使許多難民被不公平的過濾掉了,以儆效尤。那些南悠樂以前的士兵和公務人員,我為你們感到非常難過,因為你們不可能告訴他們整個真實情況,也無法向他們證明。其次,在船上那種惡劣的情況,經過海上許多嚴峻的考驗之後,一個家庭中只有一、兩個人有自由的命運,這些人也被過濾掉了,因為這些國家是依據原則,而不是以拯救生命的人道精神來判決的。還有一件重要的事必須一提,大約有百分之五十的人,他們是被居住在第三國的親戚擔保出來的,而且已經被移民局允許進入該國。但是他們仍然有可能被過濾掉,如果他們無法符合當地所規定的條件,那表示甄選只是國際間的一些團體不負責任的結果。由於以上所提及的這些不公平、不一致的待遇,導致許多難民營裡暴動、反抗、示威、絕食,甚至自殺,而且幾乎無一國家倖免。大致說來,每個國家的情況大都不同,在香港及巴拉灣,難民們通過甄試的比率較其它國家為高。馬來西亞和巴拉灣允許甄試時有翻譯人員在場,這是個機會,因為有些人由於語言的隔閡被不公平的過濾掉了。師父已與有關政府交涉,要求能以更適度、更合理、更公平的態度,重新評估所有被過濾掉的案件。
這項舉動使得這些政府必須重新打開那些被過濾掉的案件,以便拯救更多的人。菲律賓政府代表羅培斯(Lopex) 已經允諾有五百個案件將重新審核。基於一九八八年六月的日內瓦協議,這項甄選制度不能被廢止,近來亦沒有其它有關這方面的國際協議。
「渴望生存」文團:難民在各國做各種的奮鬥,已經造成了許多生命的損失,依您之見是否有有效的甄選方式和保護人們避免被遣送回國的方法?
清海無上師:依我個人之見,任何自殺、自焚的示威舉動都違反佛教和天主教的道德觀念,一個人不能傷害自己的肉體,或鼓吹他人做這不智之舉來達到任何目的,無論什麼更高等的理由。這種舉動事實上對我們的生命有害,而且對達到任何目的也沒有幫助。不要再用這種方式示威了!請以和平的方式來處理,用溫和、有組織的方式。這種動機會被利用來達到其它的目的,對我們預定的目標絲毫沒有幫助。對於這一點,海外同胞也一直在注意並奮鬥著,他們沒有忘記自己的同胞。
「渴望生存」文團:親愛的師父、請您讓我們及大眾知道您的工作,以及您的禪定學會多年來對喪失難民身分的人所做的幫助。
清海無上師:我和禪定學會總是默默地進行我們的工作,幫助那些喪失難民身分而且有可能被遣回悠樂的人。為了此事,我曾會見一些中美洲的政府,例如:哥斯大黎加、巴拿馬,好讓他們接納我們的人。然而,他們要求許多細節,像是土地的取得,難民的生活,工作情況都要詳擬計劃書。這項工作仍在推展交涉階段,當然,沒有U.N.H.C.R 的同意,這事無法辦妥。福爾摩沙的政府也是相同情況,他們只是口頭答應了,每件事都仍在交涉中。在香港的難民列入優先考慮,因為香港的難民政策將在一九九二年終止,一九九七年這片土地又將重回中國大陸的手中。
「渴望生存」文團:計畫書最迫切需要的就是經濟來源,我們聽說您打算捐出私人資產包括現金價值數百萬元,以支援任何一個接納難民的國家,親愛的師父,您是否願意確認此事?
清海無上師:我願意引用「致所有國家的政府和人民的一封信」中的一句話「清海無上師禪定學會」確認這項聲明:「在清海無上師教導下,我們這個修行團體的成員們不願錯失這個使命。謹此提供我們的靜坐中心能動員的力量,以協助任何願意接納香港或其它亞洲地區(泰國、馬來西亞...)悠樂難民的國家。
為此理想我們已經組成一個臨時委員會,以便在國際間幫助難民們。我們的師父——清海無上師,準備提供她所有的財產——數百萬美金,支援任何願意接受悠樂難民歸化的國家。」
「渴望生存」文團:親愛的師父,除了您和目前本地共修中心的資產,您願接受任何個人、任何團體、海外悠僑團體、或外籍人士捐獻,以贊助這項活動嗎?您是否積極募款,協助難民?
清海無上師:為了避免外界混淆,我及各地共修中心從不接受外界任何捐款。任何人若有心捐獻,或自願出力參與服務,請向我們中心登記姓名、地址及電話號碼就行(請勿直接匯錢來),我們中心會和你們聯絡。一旦有任何國家願接納悠樂難民,我們的中心會通知你們,你們再把錢直接匯給該國政府。
除了日常工作,我喜歡利用餘暇作畫。我已出售若干畫作,得款數十萬美元,供救助難民。
聯絡地址:清海無上師禪定學會
福爾摩沙苗栗西湖郵政九號信箱
|
由於我們和清海無上師談話,已佔用她開示及會見其他人的時間,我們只好匆匆表示感謝師父給予難民機會見到她。師父帶著笑容,散發愛力及關懷,並向大家道別,同時要大家轉達師父的話給其他人知道:「師父會竭盡心力幫助那些為自由而奮鬥的人,以達成他們最終的目標。」師父開示後,並回答在場的人許多問題,師父也捐出一大筆錢救助窮人、若干須救助的機構及供養萬行寺。
深夜快十一時,萬行寺四周仍有許多人對著師父拍照,閃光燈此起彼落,閃個不停....,PRPC難民營在山和森林環繞中已進入夢鄉,師父的眼神充滿關愛與慈悲,激勵大家。師父揮手向大家道別,離去之前,師父和在場的難民及賓客依依難捨,師父座車在離情依依的人群中幾乎動彈不得。稀疏的街燈點綴著夜色,從難民營返回馬尼拉路途遙遠,回到台北更遠,但對師父而言,這僅是一段很短的旅程,她來這裡傳播真理,並帶來永恆的愛力及真摯的關懷,分享同胞。
陳友申—泰菲「渴望生存」文團
(與這個主題相關的報導將於下期雜誌中繼續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