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之間

小曹

 是秋末初冬時節,有一次師徒上山渡假,正值黃昏,大夥兒聚在竹林烤迦帕蒂,取暖賞火,感情濃縮,無限甜蜜。

 當時師父身邊圍坐一些西方徒弟,師徒輪流說笑話。講笑話看似簡單,卻著實需要點天分,尤其又用外國語言,更不啻語言能力的考驗,有沒有「兩下子」,可以從聽者面部表情判斷,如果兩眼呆滯,陷入苦思,或乾笑三聲,沒了下文,即知講笑功夫還有待勤練。而我們的幽默祖師,不愧是高手中的高手,她興致一來,可以用不同語言,讓聽眾從頭笑到尾,眼淚都掉出來,冷場絕對沒有,而逢上國際打禪,數十國的同修,透過翻譯一波一波海浪般的笑聲,更是嘆為觀止。

 話說當日,師徒談笑正酣暢時,只見清海無上師突然拿起一小塊切好的檸檬,遞給一個身旁的弟子;(師父曾建議我們,吃烤好的迦帕蒂時,可淋上一點檸檬汁,口感更佳,兼能免除烤食易上火之慮。)說時遲、那時快,只見那位師兄很自然地接過檸檬塊--放入嘴中,而且連皮一塊,眉毛皺也不皺一下,接著師徒繼續談笑,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旁觀的我差點跌破眼鏡:「師父給他檸檬,是要讓他拿去擠汁的啊!他怎麼連皮下肚呢?」這顆化石的腦袋,一下子轉不了彎,辛苦地想合理化眼前的現象。老天憐憫這顆特種化石,怕我想破了頭,是石頭界的損失,登時靈光一閃,我笑了出來,佛菩薩讓眾生自在,他不怕酸就好,我未免也太死板了!至此我吃檸檬的方法又多了一樣。

 走筆至此,聯想起每回師父交待我做任何事,不管是「國家大事」,或是跑跑腿傳個話,我總是小心翼翼、畢恭畢敬,大氣不敢喘地執行任務,唯恐誤了佛菩薩渡眾生的生死大事。師父一向是很民主又平易近人的,無耐碰到我這種如臨戰場的嚴肅氣氛,每每令她也莫名奇妙緊張起來,更糟糕的話還斷掉她的靈感,這下可真弄巧成拙。再看一些天真單純的同修,和師父工作起來就輕鬆順暢多了!我私下盼望師父能多有一些這樣的徒弟,就不會那麼累了!我終於悟到其實放鬆和專心並不衝突。高等的境界是何等輕快,毫無窒礙。

新石頭記 率性之謂道